元宇宙系列（三）：合规层面 元宇宙银行是“蓝图”还是“泡沫”？

摘要：元宇宙是以数据和算力为依托，融合显示技术、区块链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于一体的，拥有独立社交环境、全真体感和独立经济体系的相对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虚拟世界。当前，银行作为对经济发展高度敏感的金融机构，率先发力，相继推出虚拟数字人、NFT数字藏品、VR营业厅等多个服务和产品，为数字化转型上布局新赛道。一方面，元宇宙概念为银行未来业态提供了新思路，元宇宙领域下涵盖的AR、VR、3D、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等技术为银行的服务提升、产品优化、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带来机遇，另一方面，元宇宙目前还处在探索阶段，与之相关的技术、架构、场景设计尚未成熟，配套的法律法规和行业政策暂不完善，盲目跟风元宇宙金融极易引发合规风险。

 元宇宙未来可能成为银行数字化转型的重要抓手，使银行提供的服务产品、与客户间的交互形式乃至整个行业形态都发生重大的改变。因此，厘清元宇宙的概念、明细应用场景、配套出台政策法规对金融元宇宙银行业的合规化发展至关重要。

一、银行入局，初探元宇宙应用场景

1、元宇宙AI数字人上线

2019年12月，浦发银行首次推出了数字员工“小浦”正式上岗，优化智能客服场景。2021年12月，百信银行推出虚拟数字员工AIYA艾雅，同时，百信银行提到未来AIYA艾雅将会活跃在短视频、App和虚拟直播等多个场景，与用户进行沉浸式的互动。作为银行的数字员工，其背后依托的是AI人工智能技术，同一个数字员工几乎在同一时间点上可以服务所有的金融客户且24小时无休，解决排队等待人工客服解答等系列问题，并且数字员工还可根据客户不同的习惯来调整提供的服务，优化了包括自助应答、业务办理、风控合规等全流程的服务内容。另外，虚拟数字员工也是银行元宇宙领域重要的交互节点，对未来如何切入金融消费场景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图1：浦发银行数字人“小浦”，图片来源：新华网）

2、元宇宙带来沉浸式服务体验

2022年2月，摩根大通宣布在元宇宙中开设了一个Onyx虚拟休息室，并发布了一份详细介绍虚拟世界的报告。报告中称，元宇宙的虚拟世界里有自己的入口、货币和GDP，摩根大通在虚拟世界中可以像现实中的银行一样运作，用户也可以使用虚拟世界里的加密货币购买虚拟土地。该“休息室”是由摩根大通的区块链部门Onyx建立的。元宇宙技术下，通过游戏场景带来的全新交互模式可以帮助商业银行重构与金融客户的互动模式，实现体验式运营、沉浸式营销，加速构建金融和非金融场景融合。虚拟社交和实时交互在提升用户体验的同时，精准洞察记录客户的需求，从而促进商业银行不断提高专业能力和服务水平，多维度增强客户的粘性。

（摩根大通“Onyx休息室”，图片来源：腾讯网）

3、区块链、NFT数字藏品或将实现虚拟物品数字资产化和流通交易

2021年11月，百信银行发行了四周年纪念的NFT数字藏品“4 inlove”,这个数字藏品基于区块链技术发行，是银行业界的首个NFT数字藏品。NFT数字藏品的受众通常是对新产业、新技术、新领域、新概念感兴趣的年轻群体，这部分消费人群普遍消费意识超前、消费能力较强，且多为银行的优质客户群。银行发行自己的数字藏品不仅能够起到宣传作用，提高自身的影响力，也能丰富银行业务收入来源。另外，银行也可为客户发行数字藏品，根据数字藏品的价值，通过为客户实现鉴权、授信、抵押、转化等金融服务，提高银行产品的多样性，提升资金周转效率。

4、建设虚拟营业厅，运用AR/VR等技术构建新营销场景

2021年9月，上杭农商银行奏响力乡村振兴“三重唱”，推出了线上“福农e站”、线下“福农驿站”并同步上线“虚拟营业厅”项目，助力辖区乡村振兴。上杭农商行的虚拟营业厅业务主要是通过手机即可登录远程视频银行系统，提供的服务包括存款理财、贷款支持等，打破了传统物理网点的空间限制。未来，伴随元宇宙的应用更加广泛，与银行结合将更加成熟，打造一个与现实世界相对应的虚拟银行网点，并在虚拟银行网点场景中嵌入金融服务，不仅能打破物理空间上的限制，为客户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更能助力普惠金融建设，提升普惠金融服务水平。

二、合规层面，“元宇宙银行”道阻且长

1、金融行业风险

银行作为金融服务行业，对风险控制和风险保障的要求很高，但是元宇宙整体的概念相对超前，技术领域又过于依赖底层技术，元宇宙技术在金融领域的运用可能会催生新的行业风险。无感体验就是元宇宙金融的一大重要特征。元宇宙中，在区块链加密技术的帮助下，用户可以体验无感式的金融服务，例如，无感账户开立流程、协议确认、人脸识别等，区别于传统的线上金融，需要用户手动输入账号、密码、身份证号等信息才能开始使用金融服务。但是，这类元宇宙下形成的全新金融服务方式，可能会引发新的法律和行业风险，如金融无感体验可能对隐私权保护、个人信息安全等产生更大考验，传统的金融行业监管政策和法律的内涵及外延将无法满足元宇宙金融的发展。

2、金融监管风险

  元宇宙作为现实世界的延伸和拓展，也具有社会和经济属性，因此需要建立合理的法律体系和监管系统来维持元宇宙世界的秩序。元宇宙去中心化、虚拟角色等属性，结合金融领域时间价值、财富聚集、风险自担等特性，使监管变得更加复杂。NFT（非同质化代币）的出现为元宇宙世界的金融产品所有权确权带来可能，但在基于区块链技术的NFT为元宇宙构建未来价值体系的同时，也可能引发洗钱和恐怖融资等方面的风险。另外，元宇宙金融业产品和服务体验的提升离不开元宇宙技术，例如基于VR设备的接口与三维交互方式，新技术可能会带来金融身份认证、信息安全等全新挑战，但银行金融机构当前的数字化运营能力和数字风控能力可能无法应对元宇宙下产生的新监管风险。

 3、个人隐私和数据安全风险

元宇宙金融沉浸式的体验背后，是其所承载的生成使用的数据量远超以往的PC时代和互联网时代。与文字、图像、视频等二维数据收集相比，未来元宇宙世界的数据收集和使用将更加全面、广泛和多样，甚至可能覆盖味觉、嗅觉等多感官体验产生的数据，形成三维数据收集使用常态化。《个人信息保护法》中规定个人信息是以电子或者其他方式记录的已识别或者可识别的自然人有关的各种信息，类比三维数据信息，未来技术是否能通过个人味觉、嗅觉的记录识别匹配对应的自然人，如果能够识别，那么个信法中规定的个人信息的内涵及外延是否需要进一步拓宽？另外，元宇宙下，其背后所承载的数据量如何进行有效的保护，是另一大难题。《数据安全法》的出台规范了现实世界中数据处理活动，保障数据安全，但是，对于现实世界一比一映射的平行元宇宙世界，数安法的规定是否也能得以沿用，尚未可知。对于这些全新的个人信息安全和数据安全问题，现行的法律法规等暂无调整，未来随着元宇宙世界的发展，其不断扩张的数据收集使用的治理问题也将成为难点。

4、刑事风险

近年来，元宇宙概念热炒，银行业需要警惕发展元宇宙金融中的种种刑事风险。银行目前主要是在战略层面对元宇宙领域提前布局和谋划，盈利模式尚不明朗，但是已有部分技术公司和咨询公司利用欺骗的手段，不法宣传元宇宙金融产品，千方百计地与银行员工、金融服务挂钩，借助银行信誉背书行违法犯罪。今年上半年，以“元宇宙投资项目”“元宇宙链游”等名目吸收资金，涉嫌非法集资等违法犯罪活动频发，2022年2月18日，银保监会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发布《关于防范以“元宇宙”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的风险提示》，揭示了多项变相从事元宇宙、虚拟币非法谋利的活动，对此，银行也需要加强警惕。

三、最后的话

元宇宙的概念起源于海外，其技术和应用路径比较复杂，未来银行业务如何和元宇宙有机结合，实现线上化、场景化、智能化还有漫漫长路要走，不断开拓元宇宙金融的合规路径是探索元宇宙金融的题中应有之义。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是大势所趋，科技赋能金融、技术助力普惠亦是民心所向。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未来银行业仍需坚持以合规为基石，以体系化、规范化的制度架构为支撑发展元宇宙金融。

本文作者：刘磊律师

经济法学硕士，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盈科上海“新十年.新青年”先进典型，甘肃政法大学人工智能法治研究院研究员。